雄骥山庄的侍卫与素风堡的人在探雨楼整整围了三日,最终在镜月湖中捞出了刺客的尸身。
一身红衣,胸前与背后的伤口都对得上,只是容貌尽毁,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。
人虽是找到了,茹庆安心中却仍不痛快,总觉得整件事哪里不顺畅。
到底是谁如此贴心的花了九两黄金来买他的命,还偏偏选在了如此热闹的一个日子,像是生怕知道的人少。
他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眉目,若非是为着他这个人,便是为了马匹供应的渠道,当下朝堂势力三分,不论是哪一家,这个理由也都足够充分了。
他的女儿,茹恬恬,也在为着生辰宴上的这场变故闹着脾气,如何也劝不好。把女儿惯成这个样子,他自是有着一份责任,纵然头疼得紧,却也不敢多说她什么,只是由着她去。
而茹恬恬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,如此才能将敏儿的事给不漏痕迹地瞒下来。
敏儿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,仍是没有想到她会对一个无辜的人下狠手。
她找了一个与敏儿身材相仿的侍从,直接打晕杀了,让敏儿根据自己的伤口在尸体身上仿了两处一模一样的,然后把尸体的脸给毁了个面目全非,最后把敏儿的衣服套在了尸身上,丢进了镜月湖。
这一套做下来,她甚至没有半分的犹疑甚至露怯。
这是她第一次杀人,也是她第一次救人,她分辨不出那种令人痛快的感觉到底是什么,只是做完这一切,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一般的通畅。
这件事好像就这么了了,雄骥山庄与素风堡都没有人再过问这件事。
雄骥山庄铜梧院的一间厢房里。
茹恬恬的指尖抚过房间里圆桌的台面,这间厢房久无人居,多了些许灰尘,可室内的陈设齐全,住人还是不成问题的。
“这雄骥山庄没什么优点,就是人多房间多,你只要安分地待在这里,不会有人发现你。”
“我伤好就走,不会连累你。”
茹恬恬笑了笑:“这么有正义感么,可我既然趟了这趟浑水,就不怕你连累。你纵然是要刺杀我爹爹,可我知道这并非你本意,不过是为了活下去,要去拼命而已。”
听了这话,敏儿心头一酸,像是被人击中了什么,又像是被人直接将骨中的脆弱抽离出来而无处躲藏,终是留有一分警惕维持着他最后的尊严,他抿了抿嘴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“我说了,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,可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。”茹恬恬看着对方犹疑而又警觉的神色,笑了笑:“一个故事换一条命,你不吃亏。”
“当然,就算你不说,我也不会杀你”,她好像猜到了敏儿要说什么,接着道:“可你出了这门还能不能活下去,那就不一定了。”
敏儿心中思量着,对方说得是实话,自己现在是砧板的鱼肉,没有讲条件的份。
他并非不愿说,只不过那是他深埋在心底的伤痛,他不想去回忆。
他在茹恬恬的眼中看不出别的情绪,或许她只是一个百无聊赖的,想要听故事的人而已。
一时间,就像是突然有了可以倾诉之人,他本以为压在心底已经冷透的那份情感突然间死灰复燃。
“侯珏,沧州侯府的独女。”
“你喜欢她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她……”
“她已经死了。”敏儿
痛苦的闭上了双眼:“我亲手杀的。”
茹恬恬:“……”
那个时候,他还不是地府的杀手,他也有名字,只是那个名字,他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。
那个时候,他除了一副好皮相与一身武功,别的一无所有。
可侯珏却不在乎,她的不在乎让敏儿增了一丝勇气,也添了一丝侥幸。
“我说要带她走,只是随口一说而已”,敏儿垂头惨然一笑:“那日我与她约在茂林道,说带她私奔,有一大半是开玩笑的,因为我知道侯稷是不会同意的,她却直接答应了。”
敏儿微微皱眉:“当时我想,如果她当真了,我就真的带她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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