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中的他,飘浮在半空中,看着那往事里,他孑然一身站在火场之外,隔着冲天的火光,那女人的脸,赫然是年轻的乔安,还是最为熟悉的脸。
他看见自己站在那里,迈开腿想要冲过去,却被大火给挡住,那火势势不可挡,有一股吞没天地的力量,照亮了乔安的脸。
火舌已经爬上了她的身体,火光太明亮,刺得他的眼睛生痛,他伸手去挡了一下眼睛,再睁开眼睛的时候,那刺眼的光亮中,仿佛看见那火舌,吞没过了乔安的身体。
她就那样看着他,绝望而且苍凉,那双美目,失去了往日灵动和飞扬的神采,此刻盛满了愤怒和浓烈的仇恨,他迈开的脚步,活生生地一顿。
这样的乔安,仿佛要在烈火中重生的恶鬼,眼睛血红血红地盯着他看,也不求救,只是那样看着他,就足够让他撕心裂肺。
他想开口叫她跑,想叫她站在那里等着他,他现在就去救她,只是那声音被巨大的噼啪之声全数淹没尽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喊不出太大的响声。
火漫过女人清扬的身子,她站在火光里,任由那火光把她吞没,在那一刻,秦深从她的眼里,看到的是深切悲痛的仇恨,听见那恶毒绝望的诅咒从那火圈之中传出来,铺天盖地的嘶吼声,连那噼啪之声都不能阻挡。
想是她时用生命所有的力量喊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,她如是说:”秦深,我若不死,他日必定会让你下阿鼻地狱。“
狠毒的话语,深切的哀伤,他看着她苍白狰狞的脸旁在烈火中被打磨碾转,最后成为了魔鬼的样子,最后是女人嘶哑的声音在山腰上传扬,逐渐地被那烈火燃烧过,最后淹没在半月的山风之中,被带走。
但是,却始终刻在了他的心中,并随着年月的增长,借着他的血液,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,从此随着他的生命摇摆不定。
这是乔安留给他的,最后的一句话,是道别,是遗言,是诅咒,是不伤不灭的怨恨。
他傻傻地听着这句话,回过神来的时候,看见女人的身影冲进乔家大院最深处,那裙摆,那长发,都被火舌吞卷了去,触目惊心的模样,给人一种即将灰飞烟灭的感觉。
他听见对着那背影嘶吼,伸手想要抓住那女人奔跑的身影,那最后,是一场的兵荒马乱,后来的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,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?
后来的他醒来后,身边空荡荡的,只剩下一身的苍茫。
他得到了世人所艳羡的财富和权力,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,美丽温婉的,端庄优雅的,俏皮可爱的,年轻的,成熟的,在他的眼里来了又去,始终无法进驻他的心。
其实他并不是在等谁,也不是在怀念谁,因为他的梦里,一直没有甜蜜值得他怀念,每每,他都是在噩梦中醒来。身边空荡荡的,心里,也空荡荡的。
他得到了一切,却终究是他辜负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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