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锦斓的话声一落,殿内便是一片寂静。他以一人之身揽下所有的罪过,只怕皇上根本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。卫予卿高坐龙椅之上,一手闲闲搭在镶金嵌玉的扶手上,一手扶着下颌,盱视殿中跪地的臣子。金线长边的袖子自然垂落,露出他一小截白皙结实的手臂。男人凤眸微眯,似乎在思忖着什么,修长有力的指骨敲击在扶手上,一下又一下。张武龄心中得意,他知道云锦斓这次绝对逃不掉罪过。罗瑜站在列官之中,见状很是焦急,他脚步微转,正想上前帮云锦斓求情两句,却被镇国公硬是扯了回来,冷道:“你别给我惹事!”
碍于他爹的威压之下,罗瑜只能在镇国公的怒冲冲的瞪视中站住双脚。终于,殿中央最尊贵的男人开口了,低低哑哑的声线响起,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:“既然云大人自认罪名,那便——”“廷杖三十。”
最后两字悠然吐出,卫予卿高抬眉梢,睨着下方的人,眸底微冷。“即刻行刑!”
话音落下,金吾卫顿时拎着杖棍踏入殿内,铁杵的长棍有成年男子的手臂那么粗,且是精铁打造,一棍子下去,不死也得残。罗瑜的脸色顿时白了。他以为顶多也就停职降职罢了,结果竟然是廷杖。况且还是当着群臣的面,这几十棍子下去,打得不仅仅是受罚的臣子,同时也是这个臣子的尊严!以后云锦斓该如何在朝中和群臣相处?罗瑜心头骇然,金吾卫已经几步上前,近在云锦斓的身后,迅猛的一棍破风而起,已经打上了臣子挺直的脊背。闷重的声音响在殿宇之中,云锦斓额汗微渗,绯色的官袍有几处的颜色渐渐染深。之前的伤口,又绷裂了。督刑的太监尖声计数:“一!”
三十下,第一下就打得那么重。金吾卫木着脸,冷着眉目,握紧手中的铁棍紧接着再次落下一棍。“二!”
“咚”的一声。翁汝舟不知何时出列,双膝落地,磕头拜向殿中最尊贵的男人。额头触上冰凉的地砖,她双手贴在地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砖上的花纹,声音紧跟着响起,嘹亮地传在大殿之中:“兄长调遣官兵,实是为了救助被贼人掳掠的微臣,若是兄长因此受罪,微臣心中难安,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代兄长受罪!”
最后一字落下,翁汝舟闭着眼,一连磕了三个响头,只觉得头冒金星,冰冷贴在额头之上,散之不去的寒。金吾卫的棍杖停在半空,木着脸,等着圣上的指示。殿内再一次陷入寂静。群臣面面相觑。圣上都发话要廷杖了,这人还突然抢出来替兄长揽罪,这不是开罪皇上吗?与此同时,卫予卿睨向跪在地上的翁汝舟,眸间的冷色更深了些许,握在扶手上的指骨一紧,手背青筋微微突起。才打了这么两棍,就心疼了?还替兄长受过?卫予卿冷笑一声。翁汝舟,好得很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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