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邺回头一看,见是四五个人簇拥着一名贵介公子模样的人,几个人皆是面红耳赤,显然是喝过酒了。他不yù多事,拉了凌波正要走,那为首的公子反倒叫住他:&ldo;慢着!打完人不赔礼道歉,还想往哪里溜?&rdo;言语之间,极是倨傲无礼。
清邺再好的脾气,亦有了一分火气,说道:&ldo;是你们用力推门,差点伤到我们,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?&rdo;
那人冷笑了一声,说:&ldo;难道还是你有理了?&rdo;
清邺正待要说话,凌波忽扯了扯他的衣袖,回头不卑不亢对那人道:&ldo;事qíng虽然小,还请四少爷自重,别让人觉得失了身分。&rdo;
原来那人正是祝依依的四表兄侯季昌,他与一班jiāo好亦在此吃饭。那些人皆知他苦追凌波不得,今日又见凌波与一年轻军官前来吃饭,两人神色十分亲昵。那班jiāo好皆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,自然对侯季昌出言戏谐。侯季昌脸面上下不来,此时借机大大的发作出来。
那些人见凌波出言厉害,于是起哄笑话:&ldo;季昌,听见没有,人家顾小姐还嫌你不自重呢。&rdo;侯季昌见凌波出言维护,满腔妒火更盛,听到相jiāo笑话,更觉脸面尽失。回头狠狠瞪了清邺一眼,清邺亦猜了三分,他不yù与这些纨绔公子多说,携了凌波便走。
侯季昌见他二人相携而去,妒火中烧,另一位刘师长的儿子刘寄元,素来与他有些心病,此时将他肩膀一拍,不无兴灾乐祸的说:&ldo;死心吧,人家名花有主,你只有望洋兴叹。这口气再难咽下去,也只能咽下去了。&rdo;
侯季昌冷笑一声,说道:&ldo;我偏不信这个邪。&rdo;
寄元挑起大拇指,说:&ldo;有志气,咱们拭目以待。&rdo;
本来他们还要去跳舞,结果经此一事,侯季昌不免没了兴致,于是就此和他们别过,自己坐了汽车回家去。
侯府的宅子在南园巷,原是前朝敬昭公的旧宅花园,数年前侯鉴诚就职卫戍警备司令,于是将这片废园买了下来,大肆经营,建成了中西合璧的深宅大院。水门汀浇的车道,从大门一直通到花园里头的洋楼前。侯季昌坐的汽车在楼前停下,楼前本来有两盏雪亮的路灯,隔着花坛望见停了一溜黑色的汽车,不由随口问迎出来的听差:&ldo;又在这里开会?&rdo;
那听差答:&ldo;司令今天在家请客。&rdo;侯季昌问:&ldo;都是哪些客人?&rdo;那听差答:&ldo;有曹军长、鲁师长、孙主任,还有军部的徐参谋、杜参谋。&rdo;
侯季昌听说孙世聆也来了,心中忽的一动,已经有了计较。说:&ldo;都是几位叔伯,我理应去斟杯酒。&rdo;于是进了门,径直往东边餐厅里去。只闻笑语喧哗,父亲与几位客人推杯问盏,正在酒酣耳热之时,见他进来,侯鉴诚果然招呼他:&ldo;季昌,来给几位叔伯敬杯酒。&rdo;
侯季昌于是执了酒壶,斟了一遍酒,等斟到孙世聆面前时,特意叫了声:&ldo;孙伯伯&rdo;扶起酒杯,向他眨了眨眼睛。那孙世聆最是八面玲珑,不动声色接过酒杯,笑道:&ldo;世侄客气了。&rdo;
侯季昌斟过酒后,借机退了出去,在小客厅里静静坐了会,无聊又摸出支烟来抽着,一枝烟还没有抽完,孙世聆果然来了,一见面就笑,说:&ldo;上次军需的事qíng还没有多谢世侄。&rdo;侯季昌笑道:&ldo;孙伯伯说哪里的话,人家也是卖您的面子,我不过替您跑跑腿罢了。&rdo;孙世聆道:&ldo;我心里是清楚的,要不是世侄奔走,这笔买卖迟早得砸在手里。以后若有什么事qíng,尽管来找孙伯伯的麻烦就是。&rdo;
侯季昌笑道:&ldo;孙伯伯既然这样说,我也不客气了,眼下正有一桩事qíng,想要麻烦您帮忙。&rdo;便将凌波的事qíng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说道:&ldo;我倒也没旁的意思,只是我和顾小姐本来两qíng相悦,那小子突然横出来cha了这么一扛子,实在叫人气忿不过。&rdo;
孙世聆将大腿一拍,说:&ldo;竟然敢挖世侄你的墙角,连我听着就来气。&rdo;对侯季昌道:&ldo;世侄请放心,这个人只要是在军中,我一准能将他找出来,替世侄出这口恶气。&rdo;
侯季昌笑道:&ldo;那就有劳孙伯伯了。&rdo;
他不问孙世聆打算如何去着手,亦不问他找出此人后将采取什么行动。孙世聆乃是qíng报二处的副主任,这个机构独立于军政之上,直接受命于慕容沣。素来肆无忌惮,行事极为迅疾狠辣。他三言两语请动了孙世聆去和清邺为难,料想不弄得他身陷囹圄,也要弄得他丢官去职。
旧历初四本来是凌波的生日,祝依依约了几位女同学替她庆生,于是凌波做东,在小馆子里请吃饭。年轻的女学生们凑在一块儿,自然叽叽喳喳十分热闹。堂倌拿了菜牌子来,凌波便让大家点菜,祝依依拿了菜牌子在手里,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,一本正经的说:&ldo;不拘什么菜,拣最快的来做,我们吃了好赶紧走。&rdo;
凌波说:&ldo;做什么要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,既然来吃饭,安逸吃一顿难道不好吗?&rdo;
祝依依拿菜牌子挡住半边脸,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瞟着凌波,拖长了声音说:&ldo;当然要赶紧吃完了让你早早回去,这样的良辰美景,怎么可以辜负?&rdo;
凌波这才回过味来,作势就要打,另一个同学笑道:&ldo;凌波的那位密斯脱,我们从来没有见过,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,有机会总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好。&rdo;凌波说:&ldo;还不是两只眼晴一张嘴,有什么好看的,不过你们如果想见一见,有机会一定介绍给你们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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