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!李烟罗凭着在军校学到的本事很快便知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,连忙朝街角跑了过去。
&ldo;别过来,快趴下!&rdo;眼见两枚炮弹直直坠落,一颗在李烟罗那头,一颗在他和顾慕羽这头,顾斯年猛地把顾慕羽往里一推,大叫一声。
炮弹就在身侧炸裂,顾慕羽被震得头晕眼花,躺在地上□□不止,身上也被擦伤多处,鲜血不停在流。她晃了晃眩晕到耳鸣的脑袋,艰难地转过身子,想去看看顾斯年,结果一眼望去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凝固了:顾斯年浑身是血,腹部异常耸动,起伏之间一股股污血汩汩长流。
&ldo;爸爸!爸爸!&rdo;顾慕羽猩红着眼,挣扎着爬了过去,抱起顾斯年的头,眼泪唰唰滑落,她用手想捂住顾斯年惨不忍睹的腹部,可是她的手根本起不了作用,立马就被鲜血染得通红。
&ldo;慕羽,别哭。&rdo;顾斯年想抹掉自家女儿满眼的泪水,可是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半分,&ldo;答应爸爸好好活下去,爸爸陪不了你了,对不起。&rdo;
&ldo;我不要!我不要!我不要!&rdo;顾慕羽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,什么都不想听!
为什么?!为什么?!为什么?!一切怎么变成了这样?!这是噩梦,噩梦,噩梦!醒过来,醒过来,醒过来!
&ldo;我去找廖叔叔,对,找廖叔叔。&rdo;顾慕羽脑海里只有这个声音。
&ldo;慕羽,别走,爸爸不行了。&rdo;顾斯年咬着牙死命地拉住顾慕羽,&ldo;这是爸爸的报应,爸爸去赎罪,你答应爸爸,一定要活着,志远他肯定不会死,你帮爸爸照顾好他,好吗?&rdo;
原来幸福真的都是镜花水月,老天爷,我用我的下辈子求你,让他们三个都好好活着,求你了,所有的惩罚都让我一个人承担吧,这是我应得的。
&ldo;不好,不好,不好。廖叔叔肯定在找你,爸爸你别说话了,我们等他来。&rdo;顾慕羽已经快哭得说不出话来了,只能死死抱着顾斯年,眼睁睁看着他呼吸渐渐弱下来。
&ldo;枪&iddot;&iddot;&iddot;你收好&iddot;&iddot;&iddot;保护好自己。&rdo;廖志远,对不住,我还是辜负了你一辈子,活着,别恨我!
&ldo;小心!&rdo;一枚子弹直直朝着暴露在日本人枪口下的顾慕羽射来,顾斯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顾慕羽扑倒在地,子弹从他的后脑勺打进去,他陡然睁大的双眼落在顾慕羽紧缩的瞳孔里,差点把她的双眼撑爆!
&ldo;爸爸!&rdo;顾斯年的头重重垂下,塌在顾慕羽耳旁,已经完全没了呼吸。
&ldo;混蛋!我杀了你们!&rdo;顾慕羽掏出顾斯年别在腰畔的□□,颤抖着身子站起来,冲着日军的方向胡乱开着枪。
&ldo;大木鱼!&rdo;李烟罗被炮弹炸倒在地,昏死片刻,好不容易清醒过来,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要命似地开着枪。
&ldo;砰&rdo;,顾慕羽踉跄了两步,苦涩地勾着嘴角,重逢怎么演变成了这个样子,她好不甘心!
李烟罗在枪响的那刻脑里&ldo;嗡&rdo;地一声,整个身子瞬间冰冷,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人摇晃着转过身子,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在顾慕羽胸口肆意绽放。
那是什么?她的大木鱼怎么了?骗人的?对不对?军校演练就是这样吓人!对对对!是演练!是演练!
顾慕羽意识渐渐模糊,她绝望又不舍的眼睛看着远处那个摇摇晃晃的小姑娘,嘴里冒出鲜血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:&ldo;小烟罗,照顾好自己,对不起。&rdo;然后再也支撑不住,轰然倒下,她的眼里倒映着头顶的夜空,迟迟不肯闭上眼睛,就这样失去了意识。
&ldo;不!&rdo;李烟罗眼睁睁看着她直直倒下,吼破了嗓子。
&ldo;斯年!羽丫头!&rdo;廖志远从军部逃出来,冒着炮火好不容易赶到酒店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口气喘不上来。
&ldo;廖长官,日本人就在前面,我们过不去了!&rdo;福生张开手臂挡在廖志远面前,死命地拖住他,不让他涉险。
&ldo;滚开!烟罗丫头,你怎么样?&rdo;廖志远一把拽住眼前一身血污的小丫头。
&ldo;枪!给我枪!&rdo;李烟罗一把抢过福生手上的枪,径直朝前方冲过去。
廖志远牢牢抱住她趴在地上,躲过了日军的一轮机关枪扫射:&ldo;你疯了!你要去送死吗?你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?&rdo;
&ldo;啊‐啊‐啊!&rdo;李烟罗撕心裂肺地大吼着,她的心空了,再也补不回来了。
&ldo;快把廖长官和烟罗小姐护送出城!&rdo;福生用枪托打晕了两个人,深深地望了顾斯年和顾慕羽的方向一眼,含着眼泪和其他卫兵向城外撤去。
老爷,小姐,福生知道你们一定希望廖长官和烟罗小姐活着,福生一定会保护好他们,让他们安全离开这里的!
第25章林间山上
25
&ldo;我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一户农家,这家人是被日本人抓去抬尸体的精壮力,他们发现我还没有死透,就偷偷把我藏了下来,也是我命大,子弹离我的心脏还有两公分,那个时候又正好遇上了义勇军队伍,他们让军医给我做了手术,&rdo;于木慢慢回忆着,也觉得一切不可思议,&ldo;说来也巧,他们的队长居然是我多年前在江城遇见过的□□员,后来我就加入了他们,一起打鬼子,再后来全面抗战爆发,我申请回了江城继续作战,也是想赌一把。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,活着的话又会在哪里?我渴望着再次见到她,同时又告诉自己这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,而现在,我们真的再次相遇了,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,又把她送回到了我身边,你说,我们还会再放开彼此的手吗?&rdo;不会的,永远都不会了,就算是死,这一次,她们也一定要在一起。
方依依已是泣不成声:&ldo;你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?你和她果然是分不开的。&rdo;她无法想象这两个人是如何在一次次枪林弹雨中挺过来,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早就不存在这世界上的人。
&ldo;阿姐?&rdo;言落早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就静静躲在一旁听了起来,她看得出,这个方依依喜欢她的大木鱼,说实话,她是吃醋了,可是,她没有想到,这一番偷听竟然让那场梦魇又一次在她眼前上演。她醒来后一味沉溺在与她的大木鱼重逢的喜悦中,差点忘了九年前的血腥一幕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,她时刻记得她是为了什么才成为一名特工,因为她脑子里只有&ldo;干掉鬼子&rdo;&ldo;干掉鬼子&rdo;&ldo;干掉鬼子&rdo;这一个念头,廖叔叔对她说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,她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,可实际上,如果没有这噬血的仇恨支撑着她,她早就活不到今天,她知道,廖叔叔也是这样的,他的仇恨绝对不会比她浅,他是没有在自己人面前展露出来,但是在他手下死去的日本人,死相简直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。
&ldo;小烟罗,你怎么过来了?水打好了吗?&rdo;于木收起枪,看到她脸色发白,走到她面前,用手背量了量她的体温,压低了声音说,&ldo;不烫啊,是那里不舒服吗?一定是的,昨晚你太累了,今天又这样忙着赶路,你先坐着等会儿,我去给你找点药。&rdo;于木说着便想扶着人靠着白杨树坐下,却被她一把拥入怀中,牢牢抱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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