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姨请坐。”姜莱坐了下来,眼睛里闪过刚刚静静哭着离开的样子,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急切,招呼赵岚坐下。“谢谢医生。”她应声坐下,然后将桌上的病历摊开。病历有两本,一本患者名字是林静欣,另一本写着王鑫刚。“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的检查结果,他们结婚三年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想请医生帮忙看下。”赵岚三言两语,将事情交代明白。姜莱了然点头。静静一直没有孩子,她是知道的。当时她说的是工作太忙,她现在还年轻,打算晚两年再打算。现在看来,好像不是这么回事。她看着赵岚,回想起她刚刚指责静静的样子,还有静静哭着跑开的背影,脸上多了一点冷意。0051姜莱的质问办公室的窗子开着,有微风吹了进来,病历本在风的吹拂下,纸张掀起了一角,露出里面沾着的检查报告。姜莱把手伸向王鑫刚的病历,还没拿到,就被赵岚打断了。“姜医生,你先帮我看看我儿媳妇的病历吧,我儿子他没问题。”赵岚说着,把林静欣的病历往前推了推,推到姜莱的手边。姜莱没有拿病历,而是靠在椅子上,看着赵岚。赵岚保养的很好,白皙的脸上,没有明显的皱纹,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,不浓不淡,让人看上去很亲和。只是她的眼睛里,有一些堆积已久的不满,尤其是看向林静欣病历的时候。“还是把他们两个的情况说说吧。”姜莱淡淡开口,她想知道从眼前这个婆婆口中,会说出怎样的静静来。“我儿子是独苗,我和他爸爸一直急着抱孙子。当年他们结婚时候,也答应了我们不避孕。我们两口子以为三两个月就能有好消息,可是他们结婚都三年了,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”赵岚一提起这个,眸中的无奈和不满更加深了几许。“刚开始因为媳妇刚进门,我不好说什么,只找了熟人,让我儿子做了检查,连着检查了两次,都说没问题。”“然后你就认定是你儿媳妇有问题?”姜莱斜睨桌上被推过来的林静欣的病历,语气凉凉的问到。“两个人,三年了都没动静,我儿子没问题,可不就是她的问题?”赵岚听出姜莱语气有些不好,但是也没多想,只当是她性格使然。“那你儿媳妇做了检查没有?”姜莱的手,越过离她比较近的静静的病历,拿起了王鑫刚的。里面医生的检查结果分析和结论,以及b超单,验血单等所有检查资料都在。她一样一样细细看过去,发现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值范围内,正如赵岚所说,她的儿子没问题。就连医生给的结论都是没问题。她眉头跳了跳,有些忧色的看向另一本病历,心里联想着静静刚刚被欺压的样子,想着她是不是身体真的有什么不妥?可是为什么她都没有说过?她知道她是学医的,妇产科这一处,她虽然不是主攻方向,可是有干爹的悉心指导,也不逊于各大医院里的主治医生的。可是,她从来没跟她说过。姜莱心里一疼,正要看林静欣的病历,想要知道她到底哪里有问题,能不能治好的时候,赵岚再次开了口。“检查了,虽然新婚不久,可我着急,也带她做了一次检查。说起来也怪了,她的检查结果,也是没问题。”“你说什么?”姜莱听到这,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,然后拿起林静欣的病历。跟静静老公王鑫刚的差不多,里面各种检查结果齐全,也有医生的结论和建议,只不过那大大的几个字,让姜莱先是松了一口气,随即又生出不满。同样都是没有问题,适合备孕。为何她的静静就要忍着苛责和屈辱,被人气到哭着离开?0052偏僻的小院赵岚总觉得眼前这位姜医生有些奇怪,不是专业上,而是态度上。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对她有敌意,尤其是她说起她的儿媳妇林静欣的时候。直到赵岚走出医院,坐到车里,还在回想刚刚姜医生的话。“你儿媳妇的身体没有问题。三年不孕,根本不是她的问题。”“去这个地方。”她揉了揉眉心,几经踌躇之后,还是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,交给司机。纸条上的地址距离医院很远。或者说,那里距离哪都挺远的。那是锦城最后一片老城区,周围都拆了等着改造重建,荒无人烟的。司机开了四十分钟,路面越来越不平坦,车子摇摇晃晃的,连带着赵岚也跟着摇晃起来。本来就不舒服的头,更加疼了。“到了。”司机突然出声,打断了赵岚的思绪。交代了司机原地等她之后,她慢慢的往一条巷子里走去。土路上有些石头露出地面,走上去还有些硌脚,微风一吹,将地上的尘土带起来,落在她的裤腿上。不久,一个木头的大门出现在她的面前,古旧的门上,挂着一盏旧式的灯笼,和木门相得益彰。灯笼上一个黑粗的卜字,在风起时,随着灯笼左摇右摆的。扣扣扣,门环扣在木门上,发出闷闷的声音。赵岚站在门口,等着里面的人出来。“进吧。”里面的人说到。赵岚推开门,吱呀一声,打破了小院的宁静。身后的木门,兀自关上,将她隔绝在里面。姜莱坐在椅子上,头靠着椅背,脖子微微发酸。从赵岚从屋子里出去到现在,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,眼睛里明明灭灭,有些猜测一闪而过,快到让她抓不住。向锦明进来的时候,就看到他英明神武的院长大人,毫无形象的躺靠着,眼睛看着房顶,手放在桌子上,无意识的微微勾着,想要抓住什么东西,却始终没有用力。“姜院长?”他一开门,就看到屋子里有人。姜莱涣散的眸子逐渐聚起光来,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,抓起桌子上的手机,站起身。“我随便坐坐,你忙吧。”她抬起手,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表,已经这么晚了,已经过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。她给姨妈打了个电话,小玄已经回去了,并且小玄还说请姨姥姥转告妈妈,晚上他要跟姨姥姥一起睡。姜莱的嘴角抽了抽,她这是被抛弃了么?挂断电话后,她正要把手机放回到包里,脑子里突然又想起静静的身影。拿着手机的手,下意识的收紧,手背上凸起的青筋,彰显着她此时的心情。她在原地站了很久,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了。最终,她还是松了力道,开了手机屏,播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出去。“安安。”林静欣的声音,已经恢复正常了。她此时正靠在商场里面的货架上,身后是油盐酱醋的厨房调味料。曾几何时,她对爱情的希翼,无非就是这些。柴米油盐,平凡的生活。可惜……0053好友相见,怒气冲天。“静静,我不太舒服,你能不能来启光陪我?”姜莱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,嘴唇紧紧的抿着,她刚刚问过妇产科的徐主任了,赵岚来医院不是一次两次了,光是在这里检查都有好几次,而且她还带着静静去别的医院检查过,然后把检查结果拿过来找她看。林静欣哭着离开医院,匆忙打了个车,却不知道去哪,在下一个路口就下了车,随便进了个商场,在超市区漫无目的的逛着。接到姜莱的电话,她连购物车都没来得及放好,就跑出了超市,小跑着到了启光,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姜莱。五年了,二人第一次见面,林静欣顾不得寒暄,一下子冲过去拉着姜莱焦急的问到:“安安,你哪不舒服?有没有看过医生?”姜莱没有说话,任由林静欣拉着她,只一双冷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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