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战跑到小院儿当中露天的地方打电话,这里终于有信号了。
他从程宇的手机电话簿里找到他们局长的电话。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罗战汇报的情况极度震惊,不停地追问:&ldo;罗战你现在在哪里?你又是怎么回事?!&rdo;
罗战急得说:&ldo;您甭管我在哪儿了,我现在就找车赶回去,你们赶紧派条子和救护车过来救人!&rdo;
罗战跟他爸和他哥说的也是实情。押解车翻下公路,已经死了一个警察,程宇和白远这两个活口倘若再有个三长两短,这起事故现场简直太像罪犯袭警伤人翻车后逃跑,罗战真是跳到永定河里也洗不清嫌疑!
罗涌到左右隔壁叫来几个本家亲戚,收拾棉被褥子,开车。
罗大爷慢慢弄明白了事情原委,手掌用力拍着床板,眼泪就流下来:&ldo;三儿你个混小子,你个小王八蛋,你、你、你就是个祸害你!你又惹祸了,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儿,警察死了伤了的,那你怎么办?你可怎么办啊……&rdo;
罗战站在他爸爸床前,不知道说啥好,咬咬牙道:&ldo;爸,我……我……我知道错了,我以后再不干了。&rdo;
罗大爷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说:&ldo;你还有以后吗……你以后都改了吧,老实做人吧……&rdo;
罗战狠狠地点头:&ldo;我改,我一定改。&rdo;
罗大爷一下一下地砸着床板:&ldo;等你改了的时候,你老子还活得到那天吗,还看得到吗?&rdo;
罗战就掉泪了。
他跪在他爸爸床头咣咣咣地磕了好几个头,跟罗老爷子指天画地地保证,以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,再不瞎混,再不敢做犯法坐牢的事儿。
罗战那时候是真的后悔了。
悔得想撞南墙,捶胸顿足地难受。
他觉得是他把他爸爸气掉了半条命,又把程宇这么好的一个警察给害了。
如果不是押这趟车,程宇就不会出事。
可是如果自己没有犯事儿坐牢,也就不会有机会认识程宇。
多好的一个人啊……
罗战最后给他爸磕了个头,红肿着眼睛说:&ldo;爸我去救人了,这趟走了可能年七八年的,就回不来了,我一定老实改造,争取早点儿出来,三儿再给您磕个头,爸您保重身体,您等我回来!&rdo;
罗战正要奔出屋,被罗涌一把拽住,拽到角落里低语:&ldo;三儿……你真要回去?你想好了?&rdo;
罗战挑眉:&ldo;大哥你啥意思?&rdo;
罗涌形容疲惫,突然也喉咙哽咽起来:&ldo;你真的进去了,这可就是八年啊……三儿,你真的想好了?你真不是想跑路的?&rdo;
罗战怔怔地看着人。他这个大哥是做了一辈子农活儿老实巴交清清白白的农民,竟然在这时候也问出这样的话,罗战觉得自己真是作孽了。
罗涌吸着鼻子说:&ldo;咱爸其实最疼你了,心里老惦记你,拿你当个宝贝似的,你在咱家最小么……&rdo;
罗战这时候想起个事儿,从兜儿里掏出那个纸包:&ldo;大哥你帮我把这包东西好好收着,不方便带到牢里,你帮我收着!&rdo;
罗涌看着被雨水泥巴浸泡过而且沾了脓血的烂纸包:&ldo;这是啥玩意儿?&rdo;
罗战说:&ldo;大哥你甭问了,你一定帮我保存好,我以后还要的!我八年以后从牢里出来,我还要他的!!!&rdo;
罗家兄弟开着车原路赶了回去,比公安和救护的队伍先一步抵达现场。
罗战看了车上的里程表才估算出来,他在山路上一口气狂奔了十五公里,大概是跑了一个半小时。
刑警队和救护车抵达的时候,一伙村民已经用简易担架把两个伤号儿从山沟里抬出来,身上都蒙着大棉被保温。
程宇和白远被抬上救护车,罗战因为全身血啦呼呼的特吓人,也就得以同车前往医院验伤。其实他身上都是程宇的血,自己就蹭破了一块头皮。
医院里,罗战跟程宇的大队长简单交待了实情。
刑警队大队长没想到一趟押解车竟会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,一死两伤,当然更没想到罪犯并未趁机逃跑,反而把两个押车的警察给救了。
大队长拍了拍罗战的肩膀:&ldo;罗三儿,等回去以后,我会把这件事儿跟上级打报告,依照你的悔过立功表现,帮你争取减刑。&rdo;
大队长又要派几名队员押罗战回去,罗战说:&ldo;你们能不能让我再等一会儿……程警官动手术呢,我想等他出来看一眼,看他能不能脱离危险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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