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大褂:&ldo;……这人是你父亲吧?&rdo;
名牌男点头:&ldo;是啊!&rdo;
白大褂:&ldo;成,那麻烦您先把急救车的出诊费治疗费付了吧,一共五百。&rdo;
名牌男眼睛眨都不眨,唰唰唰唰抽出五张钞票,把白大褂打发走了。
名牌男在小院儿当间儿开始哇啦哇啦地打手机,全院儿男女老少冷眼围观,众目睽睽。
&ldo;媛媛啊?亲爱的我知道啦,我现在要处理点儿事儿我马上就过来嘛……你先做个深层海藻膜,再做个珍珠美白防晒手膜,捏个香薰脚,多坐一会儿嘛……好好好好我马上来我马上来!唉呀那好歹是我们家老爷子嘛……你可别小看这小平房,这片儿地将来还拆迁呢……
&ldo;宋老板?宋老板您好您好,您老安康啊?……哎呦您已经到啦?我马上到我马上就到,我这已经在路上了,五分钟,您再缓我五分钟!&rdo;
名牌男着急麻慌地挂掉手机,扭脸瞧见屋檐儿下站着抽烟的程宇,赶忙跑过去说:&ldo;程警官,程警官我跟您商量个事儿,我这手头有个客户我必须得去,不太方便,能不能麻烦程警官帮个忙把我爸……&rdo;
程宇双眼殷红,从嘴边儿拿掉烟,冰冷的目光像刀尖儿刻在对方脸上。
名牌男陪笑道:&ldo;程警官,我这真忙得转不开磨,再说这不也是您管片儿的地方么,死了人也归您管的啊!老爷子搁在这儿是不太合适,你们院儿还得住人呢别坏了风水,能不能麻烦您找派出所里的同志帮忙先把我爸装车送殡仪馆去?……钱我付,这钱肯定是我负责,那没得说!&rdo;
小院儿里的空气凝滞了足足有两分钟。
程宇的嘴唇动了动,从牙缝儿里轻轻甩出一个字儿:&ldo;滚。&rdo;
名牌男的讪笑僵持在油光精致的嘴角:&ldo;……&rdo;
程宇说:&ldo;滚远点儿。&rdo;
名牌男结结巴巴得:&ldo;嗳我说,程警官,你,你怎么能骂人呢?&rdo;
程宇的声音不大,却冷硬得像三九天冻到脆硬的丝弦:&ldo;骂你怎么了?骂的就是你,你什么东西啊你?麻利儿地赶快给我滚!&rdo;
程宇的脸像冰雕,眼睛里藏了两团小火苗,肩头一股子炽热的焰火腾得就烧起来。他本来心里就像刀绞磨碾似的难受,这个人好死不死地在他眼前晃悠,积郁了好多年的火气瞬间爆发!
侯大爷的儿子其实比程宇还大两岁,从穿开裆裤玩儿泥巴的年纪,在这间大杂院儿里一起长大的。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,如今见了面儿连话都懒得丢一句。
程宇一直跟自己爹妈住在这三间小瓦房里,而侯大爷的儿子混成有房有车的金领,上班儿cbd,开车四个圈儿,购物只去燕莎赛特,洋房住得是国贸东方雅苑。可是如花似玉娇艳金贵的儿媳妇不待见老头子,嫌碍眼,于是侯大爷在那东方雅苑里住了没几天,就卷铺盖搬回来了,在这间他住了一辈子的大杂院儿里,每个晌晚孤独地看着夕阳……
程宇抄起墙边儿立的一根拐杖‐‐侯大爷平常出门沿着胡同墙根儿遛早的拐杖‐‐朝着对方狠狠地拽过去,一双漆黑愤怒的眉斜入鬓角。
拐杖在空中翻滚一千零八十度,带倒了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晾衣服竿儿。竹竿子连同几张带着婴儿生理分泌物气味儿的尿褯子,辟哩啪啦砸到名牌男身上,砸得那厮嗷嗷地跳脚。
名牌男惊怒,比划着说:&ldo;程宇!程宇你敢打我?!&rdo;
程宇的声音带着被烟火熏出的粗厉沙哑,大步迎上去:&ldo;有种儿你丫甭躲,我打得就是你!!!&rdo;
大杂院儿里人声大乱,围观群众呼啦一下围拢过来。
罗战刚才还在角落里安慰一直抹泪儿的程大妈,一看不好,赶忙冲上来。
他从来没见过程宇如此暴怒,跟人动手。这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,罗战觉得特正常,但是看程宇发火动怒实在忒少见了。
程宇平常遇事儿一贯冷静,不动声色,更何况毕竟需要顾忌身上穿得这一身皮。
名牌男一看一伙人扑上来像是要围殴他,吓得抱头步步退却,嘴上还不服软:&ldo;你们,你们敢!程宇你个小警察你他妈的还敢打老百姓?!程宇你等着的,我找你们所长投诉你打人!!!!!&rdo;
罗战一把拽住程宇的胳膊,劈手夺下那根拐杖。
程宇挣吧着怒吼:&ldo;你甭管我!&rdo;
罗战搂着腰把程宇抱回来,小声劝慰:&ldo;我不管你谁管你啊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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