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经书打开,他便发现自己错拿了江邃的那本。他的书向来干干净净,听了半年讲经课,却连个名字还没往上头写过,反倒是因为被他几次用来垫桌角,沾了不少灰。而江邃的经书,便同他本人一样整洁干净……无趣。路见秋随手翻了几页,发现都写了满满当当的笔记,翻到后头,字迹渐渐少了,画却渐渐多了。……果然啊,哪怕是一本正经的江邃,听这无趣的讲经课也会走神。这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,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,少年或颦或笑的神情,在这严肃的经书上显得格外灵动。但这些画虽好,但却没有任何一张正脸的,视角都更偏向于偷看,想必画中人极少正眼瞧江邃。路见秋仔细瞧了瞧,这般年纪的少年,在苍蘅派应当很多,只基本都在外门,他也见不着。他想起来,他自始至终都在苦恼江邃横插在他与师兄之间,却没想过江邃原本有没有心上人,是不是也因为这蛇毒而遭殃了。若是这般,他觉得他便很有责任帮江邃抱得美人归。——绝不是因为他想看热闹!不知道江邃何时会发现自己拿错了书,路见秋便很心虚地将书合上,放到了一边的窗台上,假装自己不曾看过。隔着窗口,他看到了坐在堂中鹤立鸡群的江邃。他很快便收回了眼神,便也没发觉江邃回望的那一眼。讲经课很快便结束了,江邃只像是没发觉路见秋拿错了书,半点也没提,淡色的眸光投射在他身上,解释道:“先前我在复习上一堂课学的内容,未曾发觉慕师叔已经到了,没来得及提醒你。”——这是假的,江邃只是看他偷偷与师兄传讯,气得昏了头。“方才慕师叔又太生气,我不好帮你,才让你受罚。”——这还是假的,江邃只是怒不可遏,想让他吃点教训。路见秋为人也迟钝,唯有在与师兄有关的事情上有八百个心眼子,听他这么一说便信了,摆摆手:“无碍,江师兄不必放在心上。”说是迟钝,但其实恐怕也只是因为路见秋对除了沈今潮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在乎,既然不在乎,便不必费心去了解。路见秋此人看着多情,实则很是无情。江邃明明清楚这一点,却还是忍不住朝他靠近。有些人仅只是存在,便足以让他念念不忘了。讲经课结束了,许多弟子便各自散去,有的回卧房休息,有的便到练功场修习剑法,不多时周围便冷冷清清的了。“江师兄,今日便先让我休息一下吧。我忙碌了一段日子,实在是太累了。”路见秋打了个哈欠,几乎睁不开眼睛。见他不说话,路见秋便朝他挥挥手,转身往后山的方向走去。“路见秋。”江邃在他身后喊了一声。路见秋没回头,不知有没有听见。江邃的睫毛微颤,他几步上前,克制而小心地从身后将路见秋抱了个满怀。路见秋动了动,江邃便用自己的掌心将他的双目轻掩住了。“你不要回头,看了你的眼睛,我一定说不下去。”江邃像只熊似的将他紧紧拥在怀中,脑袋埋在他的颈窝,却离脖颈始终有一段距离,不敢再前进半寸。“刚才的话是骗你的,我明知道慕师叔来了,却没提醒你。是因为见你在与沈今潮传讯,我很嫉妒。“你亲密地喊他师兄,却疏离地喊我江师兄,我嫉妒;你与他相识比我更早,我也嫉妒;你心悦他,我便更是嫉妒。我忍了许久才没对他动手。“你的眼里总只有沈今潮,你怎么才会愿意多看我一眼?”江邃默了默,像是有其他许多话想说,最终却都说不下去,颤抖着松开了手。路见秋脑子里嗡的一声,彻底愣住了,他回头,望向了江邃那双沉默的眼睛。他刚看过那本诉说着江邃情义的经书,自然不把江邃突然发的疯放在心上,他安抚地拍了拍江邃的肩膀,劝道:“乖,江……师兄,待余毒散去,你便会清醒的。”他顿了顿,还是选择不刺激江邃,把到了嘴边的“江师兄”三个字咽了回去,换了个更亲昵的“师兄”称呼。眼前的江邃实在惹人怜爱,路见秋便就着这个被拥入怀中的动作,抱紧了江邃,拍了拍对方的后背。江邃双目通红,坚持道:“我很清醒。”回应他的则是路见秋温和的轻拍,以及一句轻飘飘的话:“你只是中毒了,神志不清。”江邃想反驳,却怕吓跑了他,只好道:“再抱紧一些。”路见秋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,被他搂得几近窒息,连侧兜里的传讯玉牌震动了也没发现。江邃眼底划过一丝冷意,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路见秋兜里的玉牌,只看了一眼,便将它狠狠地捏碎在了掌心。那玉牌上只传来短短两行字:江邃非善类,离远一些。玉牌很快便化作齑粉,被一阵风渐渐吹远。江邃闭上眼睛,静静地搂着路见秋。他的怀抱太暖了,路见秋抱着抱着,便有了困意,竟然站着睡着了。恍恍惚惚中,路见秋只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,之后发生了什么,便再无知觉了。—·—自从中了蛇毒,江邃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。一旦闭上眼睛,脑海里便浮现出路见秋的模样,偶尔更过分点,则会梦见一些他本不该看过的场景。他想,这缪蛇之所以是毒蛇,正是因为此种原因吧。再多想一些,他的道心便快要碎掉了。江邃便不敢再睡了。然而一旦醒着,更糟糕的回忆便会猛烈地袭击着他,他以为他不曾注意过的、有关于路见秋与沈今潮相处的种种细节,在夜里想起时便会格外明晰。他心中没有过于强烈的感觉,喉中却禁不住吐出口血来,像是要走火入魔了。江邃便只好躺着,在心中乱七八糟地念着清心咒。今日他将路见秋送回卧房,便大着胆子趴在他路见秋床榻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。路见秋的卧房小巧而精致,摆着许多有趣的玩意,以及一些华丽的小摆件。屋里安安静静的,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气,江邃忍不住悄悄深嗅了一下,脸腾的红了。与此同时,他的心脏也抽疼了起来。他趴在床榻边,被属于路见秋的气味包裹着,其实更睡不着,只好掀起眼皮观察着眼前熟睡的人。路见秋生得很好看,也很乖巧,安安静静地睡着时,江邃只感觉心中被填得满满的。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,也很好。从前江邃听过一个故事,说是曾有一个逢赌必赢的赌徒,靠着这本事变成了富可敌国的有钱人,只是有一日,他爱上了一位他注定娶不到的姑娘。赌徒便四处求神拜佛。神明告诉他,如果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钱财,以及他逢赌必赢的本事,便愿意给他一个机会。但是哪怕得到了这个机会,姑娘不一定会爱上他。赌徒没有犹豫,他说好。故事的结局根本便不需要去猜,赌徒一贫如洗,又逢赌必输,姑娘更不可能爱上他。他因此失去了一切。初听见这个故事时,江邃对赌徒很是鄙夷和不屑。如今他几乎与赌徒面临着同样的困境,倘若真有这么个神明,哪怕千千万万次,他也会赌的。从前他理解不了赌徒的选择,现在却感同身受,没人能够对面前摆放着的、属于心上人的真心无动于衷。光是想到路见秋眼里的人可能会是自己,他便觉得心脏饱胀得快要爆炸。江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不若便由他自己来争取这个机会吧,干脆将沈今潮杀了,一了百了。近日来路见秋在宗门内走着,便总感觉身旁的修士们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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